第十一章
“如果你赢了，做了皇帝，想干些什么？”里斯不经意问道，迎上萨米恩的目光赶紧补了一句。“不可否认这个概率也是有的吧。”
“我挺怀疑那些老东西们是不是真的会让女人来做皇帝。”萨米恩冷哼了一声。“但是假如我真的赢了，我要改变一切——我要允许女性参军，允许她们可以担任官员而不是养在家里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等着父母把他们嫁人。”萨米恩往后靠在草地上，就躺在里斯的身边，微风徐徐把她那清脆利落的话音送到里斯的耳边。“当然这不是要强迫的她们，假如想找个男人托付一生也没事。但……总之她们可以选择更多。”
“像你一样成为黑衣人？”里斯勾起嘴角，抓了一把草扯成一小段一小段，这确实非常萨米恩的方式了。
“但别做那么些令人恶心的事情。”萨米恩挪了挪胳膊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看着头顶的天空。“做些改变埃兰族以及其他部落的事情吧大概……”
“你是说逮捕所有反抗军之类的？”里斯停下手里的小动作，看向她
“不，我是说保护区里那些什么突击搜查，抓人，杀人……”她停了下，转头看向里斯，面露警惕。“喂！你该不会是诱骗我说这些话然后到你哥那边打小报告吧。我说的这些足够让我被除名了，哦，我的天我怎么会对你说这种话。”
里斯笑了笑，却摇摇头表示他绝对不会出卖萨米恩，他也明白萨米恩的意思，作为黑衣人所不能说出口的那些，假如一旦说出口，就是叛国的言论，身为图姆人怎么可以去同情埃兰人，身为黑衣人又怎么可以对帝国有半点怀疑。不过里斯也很惊讶，平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萨米恩绝对没有露出过半点儿对埃兰族人的怜悯，她下手永远决断毅然，杀人干净利落。但如今反而让他觉得萨米恩没以前那么冷冰冰了。
“你呢？”萨米恩放松这重新躺下来。“你当了皇帝想做什么？”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就把所有的活儿都交给你干——我觉得你的想法挺不错的。”里斯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要当那什么皇帝。“我就最好什么都不做，在宫殿里喝酒——”
萨米恩猛然推了里斯一把，差点没把他从矮坡上推下去。
“不好笑。”萨米恩严肃认真的看着里斯。“对我发誓，约翰.里斯.霍布斯，你会全力以赴，现在就答应我。”
“我全力以赴就没你什么事儿了。”里斯装作没事地打哈哈。
“等着瞧好了。”萨米恩和他两个人并排躺着，听着远处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里斯把手枕在脑袋后头，萨米恩如果没有成为和黑衣人，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很难想象萨米恩会打扮得像其他贵族女孩一样，安安静静，漂漂亮亮，忙着在各种宴会里追猎和引诱父母亲眼中标准的金龟婿。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了，无论他们可能是什么，在进入鸦巢之后，各种可能性都已经抹去了，他们没有机会变成其他的样子，他们已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对了。”萨米恩突然出声。“拉斯奇出事那天，我找到你……”她顿了顿。“当时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太出乎里斯的意料之外了。宛如一把箭笔直地插入他的脑海里，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萨米恩同他要比其他的同僚更亲近些，很多事情她能感觉到，但好在她从来不说多余的话，也不做多余的事。“就像我当时说的，看风景。”
“十多年的风景都没看腻？”萨米恩“哼”了一声。
里斯闭起眼睛。萨米恩知道他许多事情，她知道他给那些刚进入鸦巢的孩子们偷偷递毯子防止挨冻，也知道他在那些孩子们哭完之后给他们找新的被单替换掉那些湿濡的，以免第二天他们的教官发现，这样就得挨鞭子了，他们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她也知道里斯在一切程序默许的可能下尽量放走那些无辜的埃兰人，并尽量不伤害他们的性命。她知道很多里斯不告诉别人的事，但她从没有点破过，或者偷偷汇报给其他人。一直以来，里斯都觉得那是她本性的淡漠和寡然让她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因为那“不是她自己的事儿”。但他从没想到萨米恩一直默默地在观察他。
到最后，里斯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答案却始终都在他们心里，明明白白的。
***
本杰明知道自己将面临一个艰巨的任务但从未想过这个任务会如此艰巨，几乎是不可能的完成的。
和黑衣人牵扯在一起的任何事情，都将和性命牵扯在一起。更何况，对方是黑衣人的首领，鸦巢的主人。
黑衣人聚集之地的鸦巢，一直都是由环状的石头高墙团团围住的，庞大地霸占住地面，它是建立在那最大的图书馆的遗迹之上，象征着被图姆铁蹄践踏过。黑衣人在这地方进进出出，黑衣人的学生们会成为新一代的黑衣人，孕育恐惧和无情，生生不息，但这里对所有埃兰人来说几乎就是死地，是连墓地都没有的坟场。那里的黑衣人对埃兰人是撕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直白地将“草菅人命”四个字挂在脸上，根本不费事像搜查队那样寻找各种理由。
可事到如今，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他只能答应了下来。
丹顿.威克斯安顿了他，有人给他送来了吃的，送来了干净的水，本杰明又累又渴又饿，他囫囵吞掉食物，就倒在了一旁腾给他的吊床上，可湿濡的衣服还贴在身上，凌晨冷得要命，冻得他很快又醒了。
一名红发女子正坐在他的吊床前，托着腮看着他，近距离的脸让本一下子惊坐起来。
“听说你自称是哈罗德.芬奇的弟弟？”红发女子撑着头，带着怪异的微笑看着他，她有一副埃兰人的五官。
“你认识他？”本杰明表示怀疑。
“我只能说……”红发女子微微眯起眼睛……“我同他说过话……在梦中。”她笑了笑，这话让本杰明勾了勾嘴角。放在任何场景之下，都会让人觉得这个红发女子可能是喝多了才会这么一本正经说这样的话来。“哦，你可以叫我根。”
本杰明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虽然她有埃兰人的五官，却又有着不属于埃兰人的颀长的身形，像图姆人，却又营养不良搬的瘦，一根柴火棒那样，暗红头发醒目得着了火似的。
“很好奇？”根笑了笑，“有人说我的母亲是埃兰奴隶，父亲是图姆主子。”根这么和他说，“所以我大概是被强奸之后生的，像我这样先天不好的混血，在图姆人的标准里应该是立即处死的，所以母亲有胆量把我遗弃，也算我命大。”
“你也是反抗军？”本杰明问她
“不好说。”根勾着笑。“你刚才答应了很危险的事情。他们试过好几次了——往鸦巢里派间谍，我没见过有人回来的。一旦你暴露了，会被那个人折磨至死的。”
“你以为我想？”岛花皱起眉头。“看样子你不是反抗军，不然你们这推销的手法也未免太差了。”
根咯咯笑了起来。“我是你的接头人。刚才看了你半晌，你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仔仔细细地打量本杰明的眼睛，“这种熟悉感让我相信你确实和哈罗德.芬奇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哦，顺便说一句因为我有一半的图姆血统，所以和图姆奴隶贩子做生意稍微有了那么点……优势。”
“奴隶？”本杰明惊讶到咋舌。
“当然，不然你以为用什么方法进入鸦巢？大摇大摆走进去吗？”根哈哈地笑了起来。“我会给你做一个假的奴隶身份，第一关就是你得尽量被选上……不然这任务刚开始就得结束。”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药递给本杰明，“你身上有点擦伤，给自己上点药，时间很急，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鸦巢的空缺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本杰明接过药包，闻着味道就知道那是一些愈合伤口和止血消肿的药粉。埃兰人在保护区没有多大的权利，没有读过书的那自然就是做一些清洁工的工作的工作，像理查德这样有一门手艺傍身还负担得起院落的已经非常凤毛麟角。
本杰明起身乖顺地把药粉给自己涂上，回头发觉那名红发女子已经和衣躺下了，缩在角落里，头发散得像一只把自己盘起来的狐狸尾巴。
早晨，那个大胡子把她叫了起来，给他换了一身奴隶的衣服，丹顿威克斯没有出面，但那大胡子带来他的消息。他说最近鸦巢进出的人员变多了，根据打探听说是图姆首都的大约斯维希来了，要进行什么选帝的，如果他能进入鸦巢，先搞清楚那是什么，内容是什么，在哪里举行。
“我要在鸦巢待多久？”本杰明换上衣服问道。
“尽你可能待得久一些……”大胡子顿了顿，回避了本杰明的目光。
这票人可能根本就没考虑过他能活着出来。
***
本杰明被蒙着眼睛，缚住双手像一头羊或者牛那样被牵着离开了，带着他行路的是那个叫“根”的姑娘，她的岁数看上去很模糊，似乎和反抗军也不是一路的，和埃兰人自由民也不是一路的，更别提图姆人了。当他被再度解下蒙眼布的之后发觉自己站在一张庞大的帐篷面前。
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牧民族长得通常非常粗壮，皮肤黝黑而颧骨很高，面前的汉子岁数挺大了，头发已经花白，扎着小辫子垂在胸前，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本杰明。
“你可知道鸦巢上一个埃兰奴隶是怎么死的？”那个老汉开了口，声音哑哑的，掏出烟棒子敲了敲一旁的木桩，落下点灰来。“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送一个进去找死？这可是这个月第三个了。”他瞥了一眼本杰明。
“听说是自杀的。”根笑吟吟地说。“这个不同，他是个男性奴隶，乖乖的，不惹事，有些年纪了，足够知道轻重，又不是干不动活儿的那种。”
“你确定？”老汉看了一眼本杰明。“要干这事？”
本杰明迟疑了一下，他可是刚刚从根这里得知鸦巢一个月死了三个人的事情了，要是可以他对此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丹顿.威克斯，这个老狐狸。他明明知道这约等于直接派他去送死。根看了一眼本杰明，饶有兴味的勾起嘴角，
“你不知道？看来那老不死的算盘打得挺好，你活着他有好处，你死了他也有好处。”根呸了一口。
确实是不知道。但本还是冲着老汉点了点头。“我确定。”本转念一想：鸦巢非常危险，但越是危险的地方，说不定也有关于哈罗德的消息，作为帝国的头号通缉犯，他们不太可能对他们的第一大敌人，名单头号通缉犯一无所知才对。
老汉叹了一口气。“那行吧。”他对着本杰明严肃地说，“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想吃的东西，就尽管去吃了，去做，或者和你的亲人告个别。只要是今天，我就有方法能让你混进去。”
“我没有……”本杰明顿了顿。“我没有亲人了。”他说道。“现在就可以出发。”
根看着本杰明的脸，伸出手去，握住他交握在胸口被镣铐捆着的双手。“希望你平安。”她认真且友好地说到，“假如你是哈罗德的弟弟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哈罗德是逃过整个帝国追捕的人，你的能力应该也不差才对。”本杰明对这个红发女子突然有一阵感慨和好奇，他的能力？他的什么能力？就是可以看到那些阴影的能力吗？这是他一个人可以看到的？还是有人和他一样？
他踌躇了一下没有说话，微微点头。
哈罗德也会因你而死。
他陡然想起阴影中的邪恶眼睛的声音。
哈罗德能逃过整个帝国的追捕……直到他逃不过的那一天。
“要小心丹顿威克斯。”根顺势上前拥抱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已经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之后没多久，本杰明低着头跟着老汉和根回到了伊斯特珀尔，大摇大摆走正门，谁也没有发现，根那修长的身形不是埃兰人的模样，旁边跟着游牧族，身后的埃兰人带着奴隶的镣铐，那显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在一个图姆人的宅邸面前停下，根转过头看着本杰明。“害怕吗？”
本杰明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害怕是好事，害怕会让对方降低戒心，作为奴隶，你是该害怕的。勇敢不是什么好事。”她微笑了一下，压低声音，“他是鸦巢奴隶的唯一供应商，和黑衣人混久了，也精明的很。他不相信我，但他很喜欢游牧民在野外抓到的逃离伊斯特珀尔的那些埃兰人，最好能训上几年再卖给他，很恶趣味是不是？待会儿别说话，我们说就行。”
不一会儿已经有人上前通报他们可以进入了。他们被待到了会客室，图姆人和游牧人一样高，只是没有对方那么厚实，却也给本杰明带来了很大的压力。那图姆奴隶贩子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年纪大了点儿。”他嫌弃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那样卖得出好价钱。”他挑高了眉毛。让根做翻译。
“年纪轻的不好控制。”老汉敲了烟棍，有一副讪笑的表情，“老想着逃，骨头硬，但等到稍微有点年纪了，打几鞭子就乖乖的了，听话，很听话的。”他用的是自己的族话，含混不清，根也做了转述。
“我想要年纪小点儿的，最近男妓很缺，有些大人就喜欢这种小个子的男性埃兰奴隶。”图姆人回过头去给自己倒酒，显然没想要一起招待游牧老汉和根。“长相清秀点儿，皮肤嫩点，妓院卖得出好价钱，很肯收。”
“但做家奴挺好用的，”根开口。“脏活累活都肯干，只要给口饭给个地儿睡。有点年纪的奴隶，该学什么也都调教会了。做饭做菜洗衣服劈柴烧水拎重物，男的比女的有力气，都行。”
“也倒是。”图姆人回过身来。“最近鸦巢的死了。我也不知道院长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再怎么不缺钱，这月都第三个了。”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本杰明。“看他虽然还有点岁数，估计调教得挺好。我看要不然给个100块留在我身边吧。”
根低头对着老汉说了两句，老汉假意摇头，也说了几句话。
根继续开口，“他说要是院长大人要人，给你的钱不止100吧。”根说道。“就这样想买个人，转手赚差价，太便宜了。”
“你可太贪心了，我可不想把他给院长。”图姆人笑嘻嘻的说道。“有些太太也挺喜欢这种类型的。”他看了看本杰明。“至少看上去他年纪不大。这样，我出150吧。”
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低头和游牧老汉商量，他们的话，本杰明都听得懂，就像丹顿.威克斯说的，他确实不只是懂图姆和埃兰的语言。如今根和老汉想把他送进鸦巢，首先就要迫使这个图姆人把他送进鸦巢，如果这个图姆人把他送到别的图姆人的宅邸里当专属男妓，其他的妓院寮子接客里可就太糟糕了，丹顿威克斯肯定不会花心思把他从那种地方救回来。可老汉本来的表现就是想把他卖掉，他开了好价钱还让步提了价，对于中介的根，又能做个顺水人情，这个时候又说不卖了，容易惹人怀疑。
想想办法，本杰明……想想哈罗德……你一定要混进鸦巢，这样你就可以第一时间得到两边的信息……你可以找到哈罗德……你要找到哈罗德……一定要找……
“我……”本杰明舔了舔嘴唇，“我会说图姆语，大人……我还会说游牧部落语……”他开口说说的前半段是图姆语，后半段是部落语，让根一下子抬起了头。与此同时那位图姆人也停止了饮酒，转过头来重新打量本杰明。
游牧老汉赶紧对着根说了两句，随即站起来狠狠地踹了本杰明两脚。根立即抬头转述。“他说很抱歉，是他没调教好自己的奴隶，在这种场合下还要插嘴。”
“没事。”图姆人摆摆手，很有兴趣地说，“最后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会部落话，他刚刚说的是部落语。”根如实转述道。“大概是和部落在一起了一段时间所以偷师的。”
“所以……他能直接和部落交谈？他是埃兰人，也会埃兰语。也会图姆语，这可真少见。”图姆人瞬间来了兴趣，话是冲着本杰明说的。“会数数吗？”
“不会——”
“会——”两个回答。是本杰明自己开口的。
“啪！”一记耳光赏在了本杰明的脸颊上，打得他头都偏向了一旁。
“但你得管管好你的这张嘴。”图姆人笑着放下手说，“不错，鸦巢的院长有特殊的要求，如果会说部落的话他优先要了，要知道院长特别喜欢异域风情的某种虫子，有些品种只有外族才有。你这样倒是挺能讨他的喜欢的，说不动还能直接和外族替他寻他的那点小兴趣。”他直起身子，对着根说，“180，不能再多了。”
“200……”老汉听完根的转述开了口。
是的，表现得贪财才是正常人才会有的态度。
“够了，你这个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部落人，院长给我的价格也比这高不了多少，我还得给他弄套合身的衣服，这也得算上成本。”图姆人明显不高兴了，根赶紧转述，随后老汉才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图姆人让人去来了钱袋，老汉解开了本杰明的镣铐，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他们成功了。
几个小时候之后本杰明已经被清洗干净，系上新的镣铐送上了全封闭的马车，摇摇晃晃地送去鸦巢里。这是为了防止奴隶逃跑的。可黑暗里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本杰明感到毛骨悚然。
一只金色的眼睛睁开了，看着他。本杰明同他对视，想着这个究竟是不是他的幻影。
我和死亡一样真实，本杰明……死亡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等待……你会饱受折磨……你会被识破的……你会孤独的死掉……
本杰明摇头。
图姆人会捏碎你的头骨，会把你的肠子拉出来……只要他们识破你是个间谍……可你真是个可怜当间谍啊……连派你去的人你都不信……他们也只想要你……死……死……死！
车突然停了。
那个眼睛立即消失了。车门蓦地被打开，本杰明被捉小鸡一样的拎了出来，周围的高墙让他眯起眼睛，他已经在鸦巢之内了。
“低头。”很快他的头被人强行摁了下来。“作为奴隶，你不能看人的眼睛，保持低头，可能你在游牧族呆惯了，这里可不一样。当心你的脑袋，一不小心就不在你脖子上挂着了。”一个图姆人的声音说到，“我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除非被问话，不然你就是不存在的。懂了吗？”
不存在？那太好了。
“上个奴隶因为没把事干妥帖了，只不过被院长抽了几鞭子，绑在柱子上晒了几天太阳，就熬不住自己自杀了。你最好别再给我惹事，我得罪不起鸦巢的霍布斯家，他要怀疑我老给他买不经用的残次品就糟糕了。”他牵着本杰明的锁链往前走。
本杰明低头走着，两名鸦巢的黑衣人从他身边过去，他偷偷往后望，来的地方没有哨兵，只是一扇巨大的石拱门。这地方不需要哨兵……这里根本没有人会主动进来，而进来，就出不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