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F/HB】Sparks 燎原

这是一篇注定会坑的文(但耐不住想写),谨慎点开


第一章


这座城市,名叫伊斯特珀尔。

它曾经有拥有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图书馆和学识最渊博的学者,它馆藏着几乎来自所有种族的,几乎所有可被记载的文字或者图象的著作,它拥有能理解、领会和翻译这些文字的人民。在全盛时期每个人走在街上能听见吟游诗人的歌喉,唱着以埃兰文为主的歌谣,埃兰文有迷人的高低平仄和独特的韵脚。他们居住和生活在这里,伊斯特珀尔是他们的首都,埃兰文的形状像流水,埃兰的意思是“流淌的智慧”,透着一目了然的清澈以及温柔,组成能安抚孩童的故事、激励勇士的传奇、甚至是悠扬缭绕的歌曲和灿烂美丽的画。


“……不可能的吧。”亚历珊德拉托腮好奇地看着本杰明。“一种字怎么可能看上去清澈又温柔呢?

“是真的。”本杰明瞥了她一眼,亚历珊德拉觉得他那双有点微微突出来的眼睛似乎更加明显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不像图姆文那样,看上去就是一块一块的。”他压低声音,棚屋房顶上就他们两个人,然而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这话不能给别人听见,哪怕风吹走都有危险。就像理查德二十几年来一直告诉他的那样:风声会将他的秘密捎给远方高塔里的人。自由民的身份是何等宝贵的,一不小心就会往下滑,变成奴隶……或者更甚,变成囚犯,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话不假,在这座城市的某处,甚至也许仅仅是几条街开外,就会有搜查队的人,他们会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翻箱倒柜,寻找各种蛛丝马迹好按上一个罪名,然后把人拖走,极少有人能扛得住严刑拷打,回来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回来之后不多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是去流亡了,也许就是自己寻死去了。

“在那里,曾经都是这样的书……”本杰明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突兀耸立的一根巨大而残破的柱子,孤零零地,焦黑的,浑身都是被火焰焚毁的痕迹,不能用手指,动作幅度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看见。“一摞一摞地,堆起来,或者排列在一起。”

“你看到过书?”亚历珊德拉好奇地往他身边坐了坐。

他看到过,真的看到过。堆起来的,排列起来的,但数量并不多,哈罗德和他形容过图书馆的模样,那是成千上万册的书籍,和墙体本身一样高,需要拿梯子才能够得上最高的地方。要寻找特定的书的时候,需要一种特殊的编码,这种编码能够快速的在这么多梳理让你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可如同海洋一般的图书馆已经覆灭了,书已经被烧毁了,现在所能找到的每一本都很珍贵。大部分都被锁在图姆族管辖的禁区里。他亲眼所见的那些书是一级违禁品,只要讲述就可视为传播,直接施以处刑都不为过。可当时他还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能够惹来杀身之祸的东西,直到回到伊斯特珀尔才明白,长到如今也明白为什么哈罗德把他送回来。但是这话不能告诉亚历珊德拉,会给她带来危险,会给自己和理查德带来危险,于是本杰明摇了摇头。亚历珊德拉快要十六岁了,再过几天就可以算是成年了。她的年岁太小,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一出生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不认识字——这没问题,如今大部分活在保留区的埃兰人都不认字了(除了年岁大许多的,就像理查德),也不会数数,不会计算,她每天就是把妈妈做好的面包和果酱拿去集市上卖,她很可爱,笑容帮了她不少忙。

“亚历珊德拉,亚历珊德拉——!”下头的女声响了起来,那是亚历珊德拉的母亲,本杰明往下望就看到一个头发蓬乱的脑袋从屋子里钻出来。“还不赶快干活!你是要我们都饿死吗?”他往后缩了一缩,对亚历珊德拉扁扁嘴,那意思就是让她快下去。他很喜欢亚历珊德拉,从私心来讲,他是看着她出生的,小时候也抱过她,莫名其妙的,对她会有一种父亲的感觉,本杰明不知道理查德对自己是否有这种突然意识到孩子长大了的“父亲”的唏嘘感觉,他料想应该没有。

毕竟他从“外面”回来的是时候已经10岁了,10岁的孩子懂了太多的事情,理查德不过是一个委托的“看守人”罢了。刚回来的时候他一直费解哈罗德做法,也许是觉得随着带着一个“小孩子”太过辛苦,理查德有过那么一次告诉他这是“哈罗德唯一能为他做的”:一个新身份,以埃兰人获得自由民的身份,一个新的姓氏,和哈罗德彻底没了联系,从此不必过颠沛流离地流亡生活,在这里勉强每天都还能算吃饱,晚上睡在有顶的地方能遮风挡雨,只要他安于现状低调地清苦度日,就能平顺地过完此生。许多年后他才明白,哈罗德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样,这100年来,哈罗德一直在被通缉,没人有他的消息,他从来没有回来过,像是死了一样音讯全无。

本杰明照办了,也就这样度过了他的40岁。

他坐了一会儿,然后从屋顶上翻身下去。进屋的时候理查德给他一个药包,嘱咐他去送一趟,药包是在城市另外一边的一个老头的。他两周前烫伤了手曾经来找理查德看病,今天原本是应该要复诊的,但有邻居通风报信说他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被巡查队搜查了,没人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借着低头走路在外匆匆走过听到里头铿铿锵锵的,不知道翻出了什么。结果巡查队带走了他的儿子,他跪下磕头企图求情,被打断了小腿,还是等巡查队走了之后才被人扶着躺回床上的。

“上面的药是烫伤的,早晚涂一次,下面的药是接骨的,洗干净伤口抹上,然后拿布包起来,三天换一次,可以用三次。”。理查德吩咐道,“早去早回。”凹陷的双眼看着本杰明。“不要忘记宵禁。要——”

“——小心。”本杰明已经烂熟于心地结过了话来。

本杰明行动很迅速,对这里的所有道路都烂熟于心,他把药粉交给老泪纵横的老人,这里家徒四壁。他知道老人这家也不可能藏匿什么奇怪的东西,譬如反抗军的东西,看上去也不像是的反抗军的人,他多少岁了?237岁有了吗?也许吧,如果他要参加反抗军,100年前伊斯特珀尔沦陷的时候就去了,不会等到现在——说起来反抗军多久没有出现了?好像很久了。巡查队不过就是想在白天作恶,给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当着邻里街坊的明前杀一儆百,让人看见这个穷得只能拿破衣服撕成绷带的老人下跪,乞求他们把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力留下,能看见父亲哭泣孩子被捕,能看见妻子哭泣丈夫被囚,能看见孩子瞧见自己的父亲被套上头套而惊恐万分,纯粹只是他们的乐趣而已。不过那位儿子估计也回不来了,即便是他没有被送去监狱,也再也不可能是个自由民了,埃兰人只要被抓,无论什么缘由,就会被打上烙印,成为奴隶,就算凑够了钱赎回来,也要看图姆主子愿意不愿意了。

这些事情太多了,之前理查德回来还不经意提到有个长年瘫痪的年长妇女被巡逻队刺死在自己的床上,理由是通敌叛国,涉嫌窝藏罪犯。

他抿了抿嘴唇,撩开帘子打算回去了。在这里就连议论和安慰最好也不要,他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去,不然宵禁就开始了,他抬头,迎着灿烂的夕阳望去,不经意看到回去的方向升起的一股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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