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万入迷ME

Chapter 39

哈罗德拖着腿，在2个9小时的长班之后，他已经累极了，甚至分辨不出腿是疼导致的麻还是麻导致的疼，老早就过了他的值班时间，不过他还陪在最后一位患者身边，他知道自己应该吃点东西，尽管并不饿，但却懒得起身去给自己弄点东西吃。如果回到图书馆面临着要可能会再遇到格利尔，那么他宁可在这儿工作照顾伤病员的好。

他最后终于下了班，洗脸，洗手，带上帽子慢慢地拖步回家。

“你这儿倒是很热闹嘛。和我原本想的不太一样。”他刚刚想往二楼走就听到一楼的其中一个流浪汉裹着衣服说道。“前几天来了两个当兵的，今天又来人了。”

“是那天来的老先生吗？”哈罗德警惕的转身。

“不是，是个年轻的，但也不是上次那个年轻人，这个又高又大。”楼下的流浪汉又把衣服往自己的怀里攅了攅，压低帽子，往墙角缩了缩。在他看来，这个住在二楼的看上去还蛮体面的中年男子让他有点好奇，他明明是比自己晚来的那个，但却像是这栋楼的主人，他有通往二楼的钥匙，回到这儿的样子就像是主人外出旅游之后收拾行李回家。可现在的列宁格勒，又怎么会有人逃出去了再莽莽撞撞地回来呢？他如果走了，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哈罗德赶紧拖着步子上楼，在楼梯前的门厅里猛然转个身就看到里斯站在他的面前。“哦。”他陡然发觉自己刚才上楼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腿虚软的打着颤就像要马上瘫软下来。本来带着喜悦，慢慢走近却发觉里斯的表情阴沉沉的，哈罗德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了。里斯在责怪他，他明明在莫洛托夫就答应过他自己不会回到列宁格勒来的。“我……”

“你答应过我的。”里斯突然开口说道，“你答应过，你保证过，你是对我保证过的。”

“是的，我答应过你。”哈罗德顿了顿。“但……”他低下头。“但你没有给我写信了。”

“我之前都有六个月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里斯说到。“这次只是让你稍微等了两个星期而已。哈罗德。”

哈罗德手足无措，只是把摘下来握在手里的帽子绞了绞。

里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在等你的时候，来回踱步，带着愤怒，无比的愤怒，想着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想要把你送走，甚至在名单上偷偷加上了你们所有人的名字，可你还是回来了，我生气得……生气得简直想撕碎你，我觉得你怎么可能就这样！就这样甘愿让我的努力白费，可我看到你……”他上前拉起哈罗德的手，“可我更痛恨我自己，痛恨我自己一看到你，哈罗德，那种生气就瞬间不见了，心情一下子就变得那么高兴。比起生你的气来，我更生自己的气。”他把他搂进自己的大衣里，“我想，天哪，我为什么要对他生气，我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和他对峙和吵架上。”他把哈罗德的帽子拿过来放在一旁，亲吻他的手心，然后压在他的胸口上。“为我吻一下你的手心，然后压到你的心上。你按照信里做了吗？”

哈罗德勾起嘴角，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抬头迎来里斯的静默的吻。“你说的没错，你是有理由生气的，如果你生气，就冲着我发吧。”

“那我可能会对你特别粗暴。”里斯的手撩起他的衣服。“最好还是不要。”

“你的手？”

“已经好了。”里斯突然停了下来。“你有吃过东西吗？你困吗？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这房间怎么这么冷？我不想让你感冒。”

“你给我的那个小炉子找不到了。”哈罗德拉着他的外套。“不过还有点东西可以烧火取暖，你吃过了吗？你累吗？”他带着里斯走进房间。“我这里还有点吃的，我领到了配给，不过现在房间里有两个人了，两个人也许会热一点。”哈罗德的床很干净，是新铺的。

里斯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他们俩躺在床上，只是抱着，安静地躺着，哈罗德听到里斯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他们两人，其中一个人刚经历了超过18小时的工作，另一个人开了长途的汽车，他们都很疲劳，但是又非常清醒得不舍得睡觉。哈罗德和里斯不约而同地提起了格利尔。里斯和哈罗德说了格利尔的打算：他自从在审查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发觉了里斯的父母来自于美国之后就替换了材料，以此要挟里斯假借职务之名带他潜逃芬兰到中立国，他贪生怕死，希望最后能够偷渡到美国，让他假冒自己的父亲得到身份。

哈罗德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知道格利尔已经用他威胁了里斯。里斯说完这些之后就安静地看着哈罗德。哈罗德抚了抚他的头发。“你在等我主动和你说关于我和格利尔的事情吗？”他问道。

里斯摇了摇头。“不，我不会问你任何事情。”他把玩着哈罗德胸口溜出来的戒指。和他的做法一模一样，用了根绳子系在胸口。“如果你愿意说你自然而然就会说的。”他笑了起来。“老天，我只想和你这样躺着。”

“你只要知道他说的话没有半句是真的就可以了。”哈罗德叹了一口气。“这次来什么时候走？”

“星期天。”里斯故作轻松地说到。“我拿公差来的，不能停太久。我的指挥官每次都会额外准我这种假，他自己其实要冒很大风险的，万一被人民委员查到很麻烦。”

“不过你每次都能准时回去。问题不大的吧。”哈罗德的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细细地揉捏他的发尾。

“因为我信守承诺，哈罗德，这一点你做的很不好，你答应我不回来的。”里斯扁了扁嘴。

“我知道。”哈罗德垂下眼睛微笑。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作出承诺。”

“我做出承诺是因为你希望我做出承诺。”哈罗德抬头亲了亲里斯的额头。“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在你恳求我做出保证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我都会对你做出保证，我说到做到的，只是因为这一点，因为你希望我做出保证，我想要你心安——”

“那还不如说你总是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里斯把他搂紧了一点。他们没有来得及拉窗帘，月光星光落在他们的身上，里斯的手温柔地从他背脊上顺着滑下来。“你看看你，正在闪闪发光，哈罗德。”

“你也一样。”哈罗德应了一声，窝在他的怀里。“闪闪发光，像黑夜里所有的繁星光辉都集中在你身上，伊万.里斯洛夫上尉。”他窃笑起来，鱼尾纹都温柔下来。

“你这张嘴，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里斯把头搁在他的头顶哼了一声。。“你每次都这么说，说的比什么都好听，说自己不会回来，不会离开莫洛托夫，说你很安全，还’写了信’给我，你说，好的，里斯，当然了。里斯，我保证，里斯。或许还有我爱你，里斯。但是说过了之后你只是挑你想做的做，你压根儿不听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最后骗我还不让我知道，只是孤身涉险。”

“无论如何，有一句是真的。我是爱你，里斯。”哈罗德闭上眼。“所以我回来了。”

里斯轻轻地揉揉眼睛，把湿濡的感觉揉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