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F/HB】Sparks 燎原 -07
我的废话：（不重要就删了）
第七章
“大约斯维希”到来的当晚是必然要准备宴席的。贵族之间也必须得靠派对、宴会、舞会、纵酒来维系。除了学院的学生们和当值夜和出任务的黑衣人，大部分人都会来参加，毕竟这可算是公休的一种，如果出生平民血统的黑衣人在这个时候能收到某些大贵族的垂青，便更能虎添翼平步青云。这不过是宴会中默认存在的“交易”。而场上每个人都沾沾自喜，专横暴虐，崇尚强权，在里斯看来，他们的自由不过就是在边境投入无边无尽的屠杀，在城内追缉反抗军和间谍，他们的自由只是为皇帝喝彩和继续奸淫杀掠罢了。
然而鸦巢之内，宴会的氛围到底影响了一部分，就连今天换更的号角都比平时柔和一点。
里斯是那小部分人不愿意参加宴会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宁可躺在自己的宿舍里发呆，只是晚宴钟声响起不就之后，就有人敲了他的门。
“约翰——”
还没等那女声的声音落在尘土上，门就被倏地打开了，里斯连上衣都来不及穿没就把她拉了进来。“你疯了？洁丝……”他赶紧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女人不能没有侍卫就这样在鸦巢里四处走动，这里……”这里的男人甚至都想强奸萨米恩，洁希卡独自一人来到这儿就好像一头小白兔掉入了狼群。
“没事，我没事。我带着考德威尔家族的族徽。他们不会对我动手。”她展示了一下她胸口的那枚鹿角交错的胸针。
那已经没用了。
里斯心想。就算不怎么关注政治，但威拉德.霍布斯对他的耳濡目染之下，他早已知道考德威尔家族的影响已经式微。他放开洁希卡回头捞起一件衣服穿上，回头看见洁希卡略微吃惊地注视着他，才明白刚才她是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赤裸的背部那斑斑勃勃的鞭伤，当然不只是鞭伤，黑衣人也会受伤，也会生病，在极限的体能残酷的训练中煎熬。然而她表现了最大的礼貌和勇敢，面对伤口居然也没失声尖叫，也没落泪。“我们得走了，约翰。”她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正对着一个男人的半裸体目不转睛，她别过脸去，面颊微微有些泛红。“今晚的宴会我希望你是我的舞伴。我和母亲说我去找辛蒂聊会儿天才跑出来的，不能太久。”
“我长得像辛蒂吗？”里斯扣上制服回头看她，和她相视一眼，两人都笑了出来。
洁希卡非常美，他们是在霍布斯家族宴会上认识的，她是考德威尔家族最小的女儿，但是落寞的考德威尔家族已经无计可施了，他们没有男丁继承头衔，几位女儿也不像萨米恩或者卡拉那样走上黑衣人的道路确保家族的利益。虽然图姆人的成人期非常的漫长，她们本也不必早早地就进入婚姻殿堂，但，显然，来自家族的压力让她的父母希望她能为自己的家族尽上一点义务。她有点不安地绞着双手，闪亮的发带就像公主的皇冠。里斯好奇亲吻那双红唇的感觉，如果他把她推到窗框边，拆掉她的发髻，她的头发会落在他的手指缝之间，那感觉一定非常好。
“我们走吧。”里斯重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把飞出去的想法拉回来。
不，你没有资格。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带上面具同洁希卡一同离开，尽管在鸦巢之内带着洁希卡他也浑身警惕。走到广场正中央时，他突然脚跟一停，那梦境中的场面重新浮现在他面前：广场正中央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出现了一个垂直的巨大黑洞……
察觉到里斯的停顿，洁希卡转回身看他。“约翰。”她开口，以为他是在抗拒去宴会的念头。“我知道你很不喜欢宴会，威拉德总对你要求诸多，要你同这个人认识，要你同那个人握手……可霍布斯家族一直都很受器重，这也没办法，其实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好……”
里斯回过神来。他知道洁希卡说的是真话，确实，他就算只甘愿做一个黑衣人，洁希卡也会愿意嫁给他。但他也知道，她母亲绝对不愿意压上家族筹码的女儿最后的归宿是嫁给一个黑衣人。
于是他只是沉默着，陪着洁希卡回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一下子就把两个人淹没了，是欢笑声和交谈的声浪，他环顾了一圈，霍布斯并不在，如果他在，那么那股气压绝对能够让人没那么肆无忌惮的纵情声色而立即收敛起来。黑衣人虽然穿着制服，但在这种宴会中可特许摘下面具，其实大部分的黑衣人都是师徒或者同僚，在漫长的苦熬中，他们之间当然也会有友谊。索耶正在吹嘘他假期去港口区妓院艳遇，口无遮拦的模样让一旁的总是很冷静的杰克也露出了微笑。远处法比安正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克罗蒂娜和他从小就青梅竹马长大，克罗蒂娜的家族熟识他，也很支持这段姻缘，倒也并没有因为他出生平民而看不起他。
科尔正托着腮看着萨米恩一杯杯地喝酒，他看着萨米恩的时候不是沉默不语就是面露微笑。里斯知道他自从一开始就喜欢萨米恩，在强奸事件之后，找到塞米恩并认真地表白过一次，结果也不知道是否措辞使用不当，被萨米恩认为是他觉得萨米恩的本领不够自保，而被萨米恩打断了鼻梁（虽然现在重新长好了），此后就再也没有表白的事情发生过第二次。
踏入宴会厅之后，洁希卡很快就被寻她来的母亲拉走，考德威尔夫人瞥了一眼里斯，虽然不至于不恭敬，毕竟对黑衣人不恭敬是可以落罪的，但是那眼神里斯也明白，里斯微微点头示意，顺从地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被拉走，她母亲还在念叨着：“我这里有几个青年才俊想让你认识一下，他们都非常有头脑，尤其是奥登特家族的儿子……”
里斯落座在萨米恩身边，他是极少数能够坐在萨米恩身边却不被她直接打飞的男性之一。
”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得再仔细梳妆打扮一下，我还想让萨米恩把你从梳妆镜前撕开来呢。”索耶拿着酒靠过来，笑眯眯的把手臂搁上里斯肩膀，灿烂的金色头发落在里斯脸颊边上，一时间里斯手边的空酒杯已经被倒上了满满的一杯。“你都已经这样美了，打扮与否没有什么差别的啦。”大家都笑了起来，霍布斯家族的人长相俊美，但凡不能拿威拉德来开的玩笑在里斯身上调侃，他倒是也不会生气。
杰克探过上半身。“大.约斯维希来这里，我听说是因为选帝侯的事情。图里亚特皇帝已经快要不行了，膝下无子，今年搞不好就要开始选帝侯了吧。我们大概会有一个新皇帝，而这个新皇帝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这种传闻自从皇帝两百岁之后每年都有。”索耶摆了摆手，“大家巴望着一名新皇帝，别是那个病恹恹的老头儿——但并没有什么用。皇帝可不是还没死么。哪能这么容易交出皇位？”他使劲儿地搂了搂里斯，示意一旁的埃兰奴隶给他们端上吃的，似乎是嫌弃埃兰奴隶的动作太慢，他自己一把拿了过来，放在里斯面前。“吃吧，里斯，今天的牛肉可真是棒极了，比平时都好。”
里斯对着盘里的东西皱起眉头，那确实是一块上好的牛排，厨师似乎也非常用心的烹饪，为了保持鲜嫩，并没有煎透，拿餐刀一戳，就一股血丝冒了出来，这让里斯想到了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拉斯奇。
他拿着刀，没有胃口。
“还在想拉斯奇的事儿？”卡拉和斯诺坐到了他的对面。
“不……”里斯下意识否认。却被卡拉的冷哼打断。
“你最好别那么想，没人会在乎一个叛徒的下场。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卡拉拨弄着自己脸颊边的发丝，“我只是希望他至少能多挨几下鞭子。他的痛苦是自找的。”
“没人问你的意见。”萨米恩冷冷地开口。“他已经死了。”
“可里斯似乎不这么想。我们都听说他一个人在那边站了很久，难道你也想叛逃吗，约翰.里斯.霍——布——斯？”最后的姓氏说得缓慢又挑衅。桌子这边的几个人很快的安静下来，似乎在等着里斯的回答。
快否认！他们不可能知道你想叛逃的，没有人敢叛逃，你还是霍布斯家的人。快否认！
声音在这样说，可是里斯完全说不出话来。
“作为霍布斯家的人，威拉德.霍布斯院长的亲弟弟，为了鸦巢，你说一句：拉斯奇罪有应得。这句话不难吧？”卡拉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这要求很容易，只要说一句话就行，但是里斯就是做不到，他已经心存怀疑，只有被敌国洗脑成功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他没有，对帝国心存怀疑的人早在训练期过后的任务期就一定会被杀死，跟别提之后的5年猎杀了……然而……也许拉斯奇只是看透了这里的本质，他不顾一切的想要走逃……他不想成为猎物最后成为猎手，也许他依然还保有善良，他不能污蔑一个善良的孩子，何况他只是个孩子。就算因为害怕逃跑也不至于死罪一条。
静谧在扩大。不停扩大。
“里斯！”萨米恩站了起来。
“说啊！”索耶和杰克也在劝他。
“叛徒是罪有应得。”里斯最终开口。
卡拉笑了。“说这句话对你很难是吗？”这字里行间夹枪带棍。让斯诺扯了扯她的制服，同霍布斯家族对立不是聪明之举。
索耶摁住了想要起身的里斯，笑嘻嘻地对着卡拉说：“他喝多了反应慢一拍。”他推了里斯一把。“喂喂，里斯，等会儿自个儿出去吹风醒酒去。你这个一喝酒就和傻了一样的白痴。”
等到卡拉和斯诺走远，里斯迫不及待地摆脱了索耶和杰克的禁锢，他猛然站了起来，捞起面具打算回去。
新月低垂在鞭刑柱的边缘，弯曲，纤细，血红，就像他们手里的恶魔圆刃。他穿过拱门站到高处，俯瞰着伊斯特珀尔的城市，微微的昏暗的灯火在闪亮着，石墙泛着一种奇异的幽暗的反光，曾经这些墙上雕有埃兰文美妙的刻字，然而如今都已近磨平了，他们逼着埃兰人把自己的文字抹去了。他想起自己接触过拿本本子的触感。他知道埃兰文的意思是流淌的智慧，确实，他也感觉到平静的力量，他多希望自己曾经在伊斯特珀尔沦陷之前出生，长大，这样他就看过它原本的模样，他可以看看那传说中宏伟的图书馆，以及说书人的舞台，歌曲，戏剧，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篝火和烟花。而不是如今这幽幽几乎快要摧毁的细小的光。
这座城市的辉煌已经过去了，如今它不过是图里亚特皇帝诸多城池其中的一座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
里斯不知道其他图姆人的孩子是怎么样长大的，但是他是在自然星空下长大的，柯西莫族对自然之美有本能的认识，养大他的女占卜师，他叫他里斯婆婆，她教导里斯抬头看天，估摸着狩猎的天气，他小时候也曾经爬到高耸入云的树的顶峰，在摇曳的树叶中看着星空，他的世界那时有各种鱼群，狼群，羊群，还有动物牙齿骨头做的漂亮的项链，以及暖融融的皮毛。他的世界当年是柯西莫族的帐篷，狼牙项链和露天的祭祀仪式，8岁之前一切都是另外一幅模样。
“世界会变的，不是吗？”
他身后的话音还未落，匕首已经一翻掌落在了里斯的手中，快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做的，刀锋已经抵住了来者的喉咙，他的手很稳，如同磐石一样刮破了对方的斗篷兜帽系扣。暴露出老者耷拉的皮肤来。
对方微微一笑，把里斯的匕首轻轻地推离自己的喉咙。
“对大约斯维希动刀动枪是大不敬。霍布斯家的里斯。”
里斯沉默地收起了匕首，行了礼。
格利尔满意地点点头。“预言已经昭示了：图里亚特皇帝血脉即将断绝，约斯维希们已经决定要进行选帝，我已经同威拉德谈过了。你是霍布斯家族的人选。”
*TBC
